她们身上的水分子,糈遗体火化的过程中,上升到天空,变成云。风吹过来,下雨了,重回地面。我们天天喝的水,其实已经穿越过古今中外的无数个杰出或平庸的身体。
身内的资源管理
一个人来到这个世上,无非是对身内及身外的资源,进行力所能及的管理。
古人云:“钱财乃身外之物,生不带来,死不带去。”
其实,问题并不这么简单。2003年的盛夏,世界上发生了许多自杀案。其中上海的两件,引起了我的深思。
其一,某女孩考上了上海市的某重点高中。开学了,需要缴纳学杂费。她父亲惭愧地对她说:“先把在校的午餐费交了,学杂费你跟老师说说,让校方宽限几天。现在你妈住医院的治病钱,还是向别人借来的呢。”
她家因为买不起房,也租不起市区内的房,只好租住在郊外。女孩进城上学,其父进城打工或探视其住在医院的病妻,每天路上折腾几小时。这女孩,平静地跳河自杀了。生前对其父,问的最后一句话是:“家里真没钱了?”
没钱,把她给憋死、愁死了。
其二,也是一个女孩。她倒不是没钱,而且正在读研究生二年级,然而越读越不快乐,学习成绩还可以,就是不快乐。男朋友也是有的,还是不快乐。于是默默地从其就读的上海市的某全国重点大学的高层,跳楼自杀身亡。
这个世界,没钱不行,光有钱还不够。
对于第一个女孩,如果慈善机构的帮困基金,能够及时主动地发现、救助这个经济窘迫的家庭,或者实行从小学到大学的完全免费教育制度(连在经济上比我国落后的朝鲜、古巴、伊拉克都实施这项制度呢),悲剧可以避免。
对于第二个女孩,如果家长不是鼓励她升学,而是让她尽早打工,尽早结婚,尽早生儿育女,尽早为衣食住行劳心费神,让其后代的尿布、奶瓶早早缠住她,也许深深牵挂下一代的她,也就不再忍心去转自杀的念头。
她们在这个社会,本来会是招人怜爱的生命,就像电脑里本来就有这样或那样的用途的宝贵程序。然而这两个程序,先后自动开启了自毁功能,把自己给彻底删除了。
她们身上的水分子,在遗体火化的过程中,上升到天空,变成云。风吹过来,下雨了,重回地面。我们天天喝的水,其实已经穿越过古今中外的无数个杰出或平庸的身体。
人均每天饮用、洗漱,约耗用一吨水,一辈子约耗用几万吨水,够上万辆汽车运送的。全球每百年诞生近百亿人,从人类始祖到现在起码有过几万亿人,耗用过的几亿亿吨的或饮或洗的水,必然有许多是反复净化、重复使用的。
所以我看我的身体,觉得身内的一切物质,历史上曾经组合过别人的身体。犹如我看我手中的钱财、股票,知道历史上它们曾经是别人所一度把持的。天降大任于我,让我管理好这些身内和身外的资源。
这些资源的共同点是:吐故纳新,流动性较好。我们从来不吝惜我们的汗水和尿液,这些曾经是身上每个细胞的必备物质,会被我们很大方地逢高获利回吐,让它们回归大自然,不会为它们的从此远离而默哀。
我们吃我们喜欢吃的美味的、有营养的佳肴,不吃那些吃了会肚子疼或者睡不着或者睡着了就永远不醒的毒物。想出货了就痛痛快快出货,不能憋出病来。这些都是身内资源管理的起码做法。
身外的资源管理
身外的资源管理,也是异曲同工。管理不佳,亏损破产,官司缠身,众叛亲离,走投无路。管理得法,财源广进,垃圾频弃,人缘更好,鬼魅怕我。
生活也好,理财也好,实质上就是对身内和身外的资源管理。这种管理,不是割裂的,而是统一的。犹如我们的皮肤表面,如果用电子显微镜看,很难区分哪是内、哪是外,外界空气和我们的皮肤表层,时刻在做物质交换。
所以,我对如今特别喜欢宇宙科学的儿子说:“我说的我,实际上是很大的,包括这个地球的很大一部分。我是我的一部分,你也是我的一部分。反过来也成立,你是你的一部分,我也是你的一部分。我这样说,你懂吗?”
他说:“懂。电脑可以有一个总体感觉‘我’,也可以派生出无数个相对独立的‘我’。你是总体我的电脑硬盘C盘,我是总体我的电脑硬盘D盘,还可以增加E盘、F盘等等。电脑整体启动后,连接的互联网,就是这个地球的另外的很大一部分,是总体我的向外延伸。”
对。有了宇宙科学的共同语言,你我不仅没有父子的代沟,而且从心灵到肌肤,都是亲善、平等的。
我对儿子说:你我的“硬件基底年龄”都有150亿岁左右(构成身体的大部分质子、中子、电子的年龄,发生于150亿年前的宇宙大爆炸初期)。这个“硬件基底年龄”,是爸爸童牧野首创的学术用语。
儿子接口道:你我的“软件初版年龄”都有30亿岁左右(DNA遗传密码接力棒的最早期版本,30亿年前的地球海洋中的单细胞生物可能是我们的共同祖先)。这个“软件初版年龄”,是儿子牧野静弓首创的学术用语。
父子异口同声道:只是你我的“本轮启动年龄”略有不同,儿子至今才10岁,爸爸至今才47岁。
作为人类生命,你我具有运作不同生命版本的历史使命。我是牧野家族的X版,你是X+1版,我的父母是X-1版,我的祖父母和外祖父母是X-2版。
祖先的逝世,相当于旧版本被格式化了。下一代的诞生,是新版本的创立与启动。上一代传给下一代的每一本著作,是上一代精神活动的历史记录,为人类的文明系统,建立了一系列的还原点。
牧野曰:“钱财并非一定是身外之物,也并非一定生不带来,也并非一定死不带去。”
一个人,有幸生在富足之家,有权对股票不感兴趣,有权不为升学与否、就业与否操心,有条件研究你喜欢的宇宙科学,而这种研究本身,不是为了挣钱,而是为了理解生命的丰富含义,成为地球文明和地外文明的神秘沟通者。
家庭的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,保障了后代对某几种人生路径的优选资格。这样的财富,可以是伴随后代的出生而与生俱来的,犹如新娘有嫁妆,新生儿有新生之妆,搞得好,就会从身外之物,转化为强身、健神的身内之物。
著作权人升天之后50年(国外也有定为70年的),版权不再归其后代继承人所有,而归全人类所有。从玄学角度,也可以理解成:这是著作权人逝世50年或70年之后,带去了这个身外之物的财富象征,并携之重新投胎。
读者发来E-mail问:“很多人做股票想搞大却偏偏搞不大,您口口声声不想搞大却偏偏举重若轻地越搞越大。很多人玩股票越玩越痛苦,您玩股票却越玩越开心。从您专栏的字里行间,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喜气。说说诀窍吧!”
这个诀窍,不在于技术指标,而在于天人合一的宇观情怀。视利空为身外资源的自然配置,视利多为隔靴搔痒的彩色鸿毛。无抗争,无奢求。利用它,理顺它。站在人外人、天外天的立场,心旷神怡,也就处变不惊,反而大喜。
(摘自《最糟糕情况下的人类急智》,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,定价:22.00元)